圣地亚哥朝圣之路，行走在欧洲人信仰的血脉上
横贯法国与西班牙的圣地亚哥之路，是一条以基督教殉道使徒圣雅各的埋骨之地为终点的朝圣路线。沿着贝壳图案指引的方向，朝圣者穿越山区和荒野，一直走向道路的尽头——位于西班牙加利西亚大区的圣地亚哥·德·孔波斯特拉，歌德曾其称为凝聚欧洲人信仰的血脉之路。
在 这条通往圣地的道路上，千年来无数虔诚的朝圣者、苦修者、吟游者和圣殿骑士走过，为这旅途点上灵性的光芒。终点只有一个：圣地亚哥大教堂的圣坛脚下，道路 的起点却永远随心而始，巴黎，马德里，又或者是纽约或北京……当我们背起行囊，踏上这条蜿蜒于雪山与荒原、勾联起乡村和城镇、思接于历史与现实的朝圣之路 时，曾经回响在道路上的歌声，又在耳边响起。
暮光之城：穿越萨拉戈萨的遗迹
晚风中的埃布罗河泛起粼粼波光，倒映出皮拉尔圣母大教堂凌越世俗的异色之美。萨拉戈萨老城沉浸在暮光里，回望往昔岁月。
直 到今天，萨拉戈萨还遗存着众多古老的遗迹。古罗马圆形剧院坐落在车水马龙的街巷之间，每到夜幕降临，便再演罗马帝国的辉煌往事。似乎时光可以倏然倒流，早 已面目全非的老城又回到了奥古斯都统治的黄金时代：蒙尘的市场再度人声鼎沸、空寂的浴室重又流淌清泉，而早已废弃的埃布罗河港口也停满了四方往来的帆 船……随着剧场灯光悄然熄灭，一个恢宏的帝国时代再度消亡，空留下历史的虚无。
浑厚的教堂钟声回响在萨拉戈萨的老城上空，沿着奔流的埃布罗河，通往圣地亚哥的道路在我脚下次第展开了。
杯酒人生：洛格罗尼奥的信仰与酒囊
抵 达拉里奥哈大区的首府洛格罗尼奥，黄昏恰逢阴雨，街头亮起的灯光勾引着旅人的乡愁。循着贝壳状的黄色路标，走在幽深的街巷里，仿佛一脚踏入中世纪的旧梦， 周遭默然往来的过客，都是从岁月的转角处走过的朝圣者，怀着各自内心的愿景，在不同时代里途经这座飘着细雨的小镇。花岗岩路面的小巷尽头，一幢灰色的教堂 肃然耸立在苍穹之下，这就是洛格罗尼奥的圣地亚哥教堂——朝圣之路上必要经停的一座驿站。
在 附近一条巷子里，一家作坊的主人用牛皮制作贮存饮料的革囊，自从朝圣者在千年前涌入洛格罗尼奥，这种轻便而结实的酒囊便成为圣地亚哥之路上最受欢迎的旅行 伴侣。根据一本朝圣手册的观点，它甚至成了朝圣者不畏艰辛的象征。将醇香馥郁的红酒收贮囊中，正好消解朝圣旅途中的劳顿孤独，而拉里奥哈正是西班牙最著名 的酒乡，此间酿造的葡萄酒不仅在西班牙，即便在整个欧洲也享有极高的声誉。
与 圣米兰相去不远，朝圣者们便会抵达圣地亚哥之路上最富于中世纪情调的小镇：圣多明各·德拉·卡尔萨达。在圣多明各主教堂门外，本地神父胡安正等待着我的到 来。他引领我走入大门时，教堂内忽然传来几声公鸡嘹亮的啼鸣。“这可是个好兆头，你们在朝圣之路上一定能平安顺畅。”胡安仰头看了看教堂屋顶的一个角落， 那里居然隔出一角空间，走动着一对白色羽毛的公鸡和母鸡。看到我一脸诧异的申请，他微笑着说：“西班牙有一句名谚，叫做‘朝圣路上的圣多明各，烤熟的公鸡 也会唱歌’，说的就是我们这里的故事。”
君归何处：圣地亚哥的大地钟声
从 圣多明各·德拉·卡尔萨达启程，一路横穿卡斯蒂利亚-莱昂的荒原之后，便可进入加利西亚大区的境内。有“绿色西班牙”之称的加利西亚与该国的其他区域相 比，的确差别显著。从风土而言，这片位于伊比利亚半岛西北角的土地气候潮湿，森林广被，与干旱炎热的中南部诸省迥异，从文化而言，加利西亚在历史上曾经是 凯尔特人生活的故土，这个欧洲最早的铁器民族在血缘、艺术和宗教信仰上，都深刻地影响了后世栖居于此间的族裔。直到今天，加利西亚人依然擅长吹奏风笛，悠 扬的风笛声常常飘渺于烟雾缭绕的山谷，让旅人在恍惚间以为身在爱尔兰。
在 氤氲的雨雾中，我依稀看到几间茅草顶的圆形石屋，赶来会面的向导迪亚戈称这里是塞布雷伊罗，朝圣路上一座普通的歇脚小镇。时近深秋，山间的乔木大多已脱落 树叶，一根根枝桠在白茫茫的迷雾里如同剪纸的纹样。教堂的钟声清冽地回响在空中，召唤着圣地亚哥之路上迷途的旅人。这些用蛮石修筑的小教堂牢牢地扎根在大 地上，如同生长了千年的古树。在门厅内，摆着几枚印章和一个印盒，供朝圣者自行加盖在旅行文件上。我虽然算不上真正的朝圣者，也将一记蓝色的纪念戳印在护 照的内页，让塞布雷伊罗小镇成为我人生中一个可资铭记的驿站。
“按 照圣地亚哥之路的传统规则，旅行者必须徒步走完最后的一百公里，或是骑自行车完成最后两百公里的旅行，才有资格宣称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朝圣者。”迪亚戈告诉 我，“这些从沿途小镇教堂里得到的印章不但是行程的证明与投宿的凭据，也是在圣地亚哥之路上行走的人们最宝贵的一笔财富。”在他的指引下，我离开公路，踏 上一条千百年来朝圣者们徒步通行的小径。古老的修道院、鸡犬之声相闻的农舍以及总是指引着前进方向的黄色贝壳标志，令这条掩映在丛林间的古道仿佛中世纪的 风景灌入现实，将时间的走向凝固。
山谷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，沿途的墙壁上不时有旅人的涂鸦，画着困倦的腿、标明方向的手指和握紧的拳头。前方的道路依然遥远，好在有教堂的钟声鼓动着行者的脚步，慰藉一颗颗疲惫的心灵。
当朝圣道路的终点——圣地亚哥·德·孔波斯特拉大教堂最终出现在我眼前时，夜色之中，这座尖塔高耸、雕镂繁复的古老建筑辉映在黄白两色的灯光和朦胧的雨丝间，似乎超越了尘俗的界限。
TIPS
朝觐的传统
旧 时的朝觐者需要携带一些必备物品，譬如披风、乞丐包裹、拐杖、葫芦和大沿帽。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，须去拾取一块贝壳，作为自己到达目的地的凭证，久而久 之，成为传统。现今，从法国萨里亚教堂往圣地亚哥的路上，一路都有路标指示方向。它的标志是一枚贝壳形状的图案，法国境内为白色，在西班牙境内则是黄色。
食：加利西亚地区的奶酪（Queso gallego）、鱿鱼、红烩汤（Calzado）都相当有名，而圣地亚哥大教堂的蛋糕（tarta de Santiago）同样值得一尝，几乎是朝圣者必吃的点心。
住：在西班牙北部地区，政府沿途修建了许多专门的驿站（Alberque），对有朝圣者沿途印信的旅客，收费5欧元左右，没有的会贵一些。但每天早上9点到下午5点之间不接待来客。他们认为在这段时间里，朝圣者应该在路上。
行：圣地亚哥有专门为游客开通的旅游列车，夏季时成人3.6欧元。
购：当地有银器、黑玉、手工艺品等特色产品。